第三章

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徐远波，他把书包整个甩了出去，三步并作两步冲过了中年男人，翻过检票口。随即是金鱼拖着老猫。金鱼翻了过来，可老猫那吨位略重的身躯却仍在路上，更糟的是，最早被咬的地铁工作人员竟然缓缓地站了起来，横在老猫前面。

老猫停下了。他的眼睛里满是恐惧，看着这个脖子被撕扯下一半的人。工作人员也死死盯着他，两个人就这么对视着，随即工作人员兴奋地颤栗着朝着老猫冲了过去。然而就在半路，他却被一个蓝色物体创飞了出去。那是啵用尽全力丢出的金鱼的书包。

老猫愣了一秒，随即尖啸着把拉杆书包甩到了倒地的工作人员脸上，挣扎着爬过了检票口。

"怎么搞"老波见人到齐问。

老登再次环顾。

"不知道"眼前有三条路，他想。

第一，待在原地，等待救援，这无疑是放屁。最早的被咬的工作人员已经站了起来，现在躺在地上的迟早也会爬起来，人数如此之多，人挤人，人推人，早晚是会挤进来的。

第二，坐上地铁，这是在赌，一个站台有丧尸，没法保证其他站名没有，说不定到了下一站，地铁门一开，几个直接化身免费自助餐，丧尸：我他妈直接啃啃啃啃啃

最后一个，再从出站口跑出去，找地方躲起来。

广播响起，思考中的老登瞅见一班地铁已经进站了。

保险为重吧，他想，不如往学校跑，地形熟悉，几个人先待一晚再做打算也不迟。

咔的一声，自动门打开，刚来的地铁上乌央央地尖叫着跑下一群人，和进站口的情况一模一样。此情此景，不用说也知道是怎么个事儿。

" 女子 "老登长舒一口气，随即闭上眼，"妈了个头快出站往学校跑呐"

四个人一个接一个翻出了围栏，冲向出口，跌跌撞撞地走上楼梯。丝毫没有看背后涌动的人潮就好像水溢出玻璃缸那样溢出了围栏。

光明，光明就在前面。四个人注视着出口的光明，加快了步伐。

手脚并用地爬出了地铁口，恍惚间一切似乎又回到了正常。街上人来人往，车水马龙，可他们明白并非如此，他们只是刚刚逃过了一劫。

死亡，还在身后。

他们一路奔跑，奔跑，拐过一个个再熟悉不过的弯，冲过傍晚的街道，学校看门的大爷没有把大门打开，他们就直接爬上去，翻进学校。

坐在大门口的地上，几个人喘着气，颤抖的瞳孔互相注视着。这个时候，他们才注意到一个问题。

人少了一个。

老登呢？！

校门口的街面静悄悄的，没有人影。老猫掏出手机，找到老登的电话，拨了过去。

没有回应。

他挂断，再打了一遍，依旧是这样。再一遍，再一遍…

街面上开始有人跑过去了，孤零零的一个，两个，三个…

紧接着是几个一起跑了过去，最终，尖叫开始裹挟着人群过境。一个女人崴到了脚，摔在地上，没人管她，正在她绝望地呼喊的时候，似乎好像看到，她的丈夫正在奔来。

她重新燃起了希望，大声呼喊着救命，朝着丈夫伸出手去。丈夫踉踉跄跄地跑了过来，她的苦笑在眼泪中绽开，然而这时，她才看清，她的丈夫，满脸血污，双眼翻白…

"老猫！"门口传来登的喊声，他跳上大门，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，仅仅只是一个呼吸间，他的脚下就聚集了一波人。他们怒吼着，朝着老登挥舞着双手，指甲扣在大门的漆面上，声音令人全身发毛。老登的手颤了一下，若不是另一只手死死吊在栏杆上，自己这命大抵是不保了。他想回头看一眼，结果发现自己的脖子被吓得动弹不得， 罢了，不看也罢，他顶着指甲的刮擦声，冒着浑身鸡皮疙瘩翻过大门顶端，背朝门内摔了下去

沥青路上，女人的眼睛还是死死睁着，头歪向一边。昼夜似乎是在瞬间更替。街灯还在亮着，夜幕降临，华灯依旧初上，可上海，今天的你，灯火为谁而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