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

工作人员吓得不轻，但还是支撑着站稳了身体，对着坐起的中年男人问道“先生，你还好吗先生”

中年男人没有回答，他就静悄悄地坐在那里，口水一滴滴滴在地上，面色依旧灰败，眼球依旧惨白，如同一具刚死没多久的尸体。

要命的是，这尸体还他妈会动。

工作人员的喉结动了动，还是上前仔细观察了一番，伸出手在中年男人的面前晃了晃。

没有反应。

工作人员将手颤抖着朝着男人的鼻尖靠近，一寸一寸，一毫米一毫米地靠近，似乎是想要检查中年男人的呼吸一般。就在这时，老登突然间感到有一阵强烈的不安如电流流过全身，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窜了起来。

人群拥挤着，再次挡住了老登的视线。心里那阵不安更甚。老登努力地伸出头去，却再看不见任何东西。

他转头向身旁看了看，老猫和金鱼依旧沉迷开放世界游戏，徐远啵则是用那标准的眉头紧锁神情注视着前方。老登下意识地看了一下四周的环境。他们已经在排队队列的最前排，离进站口只有几米，他下意识地想往回退几步，但他连自己都没法说服自己做出这样反常的举动，况且回头的路还被堵着。 中年男人的样子让他想到了一种东西。

如果眼前的景像真如他想的那样的话，那么……

"啊!!!"工作人员的一声惨叫，似是在映证着他的想法，人群开始向后拥挤。缝隙又出现了，老登看去，中年男人扑在工作人员的身上。工作人员的双腿乱瞪着，身下流了一地的鲜血．

老登怔了半天。

这他妈是……丧尸？

人们僵滞在原地，呆立着望着前方，看着中年男人的脑袋一次次上下的甩动着，撕下工作人员的血肉、静立的人群和纷飞的鲜血构成了一幅怪异的画面，就如同人群前方上演的只是一场戏剧，凄厉的凄叫也不过是一场表演． 中年男人再次将头埋进了鲜血中，这一次，他咬断了工作人员的脖子，溅出的鲜血终于淹没了一次又一次的哀嚎，震耳欲聋的死寂也终于唤醒了恐惧得呆若木鸡的人群。

尖叫和奔逃，开始了。

人群笨拙而粗暴地朝后拥挤，有人绊倒在地，可人群依旧不管不顾地碾压向前，脚步踏在他们的头上，胸腔上，背上，四肢上，终于，骨骼发出一声声碎裂的脆响，眼球被挤出了眼眶，踩烂，流淌一地，胸腔也终于不堪重负，发出宣告破裂的响声。

肺，被踩着带了一地。

中年男人停止了啃食，看着逃窜的人群，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

人们的面孔扭曲成一团，笨拙而野蛮地互相推挤着，发出撕哑的，骇人的叫声。登啵猫鱼四个人被人群裹挟着。中午男人起身攻击的速度越来越快，被落在后面的人一个个削减着。

很不幸，他们曾是最前排，但是方向逆转，他们成为了走在最后的牺牲品。 老猫还努力地跟着人群冲撞着，试图凿开一条道，金鱼呼喊着，徐远波则从书包一边用颤抖的手拿出了水杯﹣﹣唯一堪用的武器。

后退的路已经堵死了，老登的大脑飞速地转着，他们大可以大声嘶叫，绝望地在人群里冲撞，但几个初中生在失去理智的人群里，无异于介图撑一叶扁舟渡过风暴中的大洋

逃，是过不去的。

一只手从老登的背后伸过来，死死扣住了他的肩膀。“救救我！”身后传来一个人嘶哑的声音。老登吓得双手挥动，伸出脚使劲往后踹，嘶吼逐渐变成一声声惨叫，弱了下去，那只死死扣着他的手也松开了，悄然落在地上。

老登缓慢地垂着头向后看去，仿佛只要不抬头看，身后的死亡就不存在。

血，缓缓流到了老登的脚边。

他慢慢把头抬起来，视野里映入一张绝望的脸，鲜血在喉咙里翻滚着。

这张脸所属的身体仰面倒在地上，而他的身上，趴着的正是最初那个疯狂啃咬着的中年男人。

老登就这么看着，脑海一片空白。

绝望，彻底的绝望。

可半个世纪前，某个同在绝望中的德意志将领说过，"撤退可能是巧妙的，但胜利往往在相反的方向”

生存也是如此。

老登仿佛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，看向中年男人的身后。进站口！对！进站口！趁着这货还在啃食，冲进去！ 老迈开步子，他的脚步颤颤巍巍地绕过中年男人，逐渐加快，终于变成了狂奔，他没有回头看，冲到检票机前，翻了过去。 “老猫！”他回头喊到，“往这边走！趁现在，快！”